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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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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,時間仿佛呼嘯著回到了小時候。母親一直是年輕宛如少女般的身姿,一頭青絲如墨染,陽光從她身後灑落,她站在那逆光的暈影裏,看不清容貌。

他努力想看清母親的樣子,往前走了幾步,只見母親拿起一串鮮紅可愛的圓果子,笑盈盈地遞給他,“澈澈乖,要不要吃糖葫蘆?”

“要吃......”

夢境漸漸飄遠,沈澈睜開眼睛,卻見許遲站在床頭,溫柔地看著他,“你醒了?要不要吃點東西?”

明明是個高大的男人,卻莫名和夢裏母親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,他一時有些恍惚起來。

許遲走到床邊坐下來,摸了摸他的頭發,“抱歉,昨晚累到你了。”

想到自己“累到”的原因,沈澈一下子紅了臉。昨晚做了不止一次,許遲先是把他按在床上做了一遍,抱著他去洗澡的時候,不知怎麽又做了兩回,雖然每次都是由他來做插入的一方,但是他完全沒有一丁點兒主動權可言,被許遲挑動起欲望後,就只能全身發軟地任由對方胡來,最後是怎麽被洗幹凈抱到床上的,都已經記不清了。

他從未經歷過那種激烈程度的性愛,就算都是做TOP,那種意亂情迷的體驗也與往常完全不同,只是簡單回憶一下都覺得臉紅心跳,甚至連直視許遲的勇氣都沒有了。

沈澈於是小聲說了句“我去洗漱”,就掀開被子想要下床,腳剛沾到地面,徹夜縱情的疲憊感就讓他腿上發軟,下一秒就被許遲攬住腰,打橫抱了起來。

“你幹什麽......”

“我幫你。”

沈澈不停說著“不用”、“我自己來”,許遲依舊非常固執地把他抱到了浴室,像對待小孩子那樣,細致地幫他洗了臉刷了牙;然後又把他抱回到床上,端了餐盤過來,逼他在床上吃早飯,仿佛他手腳殘廢了一樣。

“......”沈澈看著許遲伸過來的湯匙,十分不自在,“我自己吃就可以了......”

“張嘴。”

冒著熱氣的魚粥已經伸到了嘴邊,沈澈無奈,只能張嘴吃下,吞下去之後,又立刻有半只蝦餃遞進嘴裏,蝦餃剛吃下去,不容他多說,對方又夾了一小瓣橙子餵他。

像這樣被餵了又餵,好不容易咽下嘴裏的奶黃包,沈澈終於逮到了說話的空隙,立刻忍無可忍的大聲說,“夠了!別餵了!”

許遲楞了一下才停住了動作,黑眼睛裏有點受傷神情,“對不起。”

“呃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沈澈無意要傷害他的好意,只是實在覺得有點別扭,“我是說我可以自己吃,你不用這樣餵我......”

沈澈說完,又想從許遲手裏把筷子搶過來,卻被對方忽然抓住了手,筷子吧唧一聲掉落在地上。

許遲把那白嫩纖細的手拉到唇邊,輕輕親了一下。

“你......”

“我只是想這樣餵你。”許遲頓了頓,又說,“想對你好,又不知道該怎麽對你好。”

沈澈被親得有點慌,許遲不斷靠近的臉,讓他的心跳也開始加速。

“你明白這種感覺嗎?”

沈澈覺得自己心跳快得不行,雙臂被男人抓住了,又沒辦法側開臉,只能勉強轉移話題,“那個,你的傷,還有沒有事......”

許遲的鼻尖終於抵住了他,溫柔的,帶一點微涼,“你是在關心我嗎?”

“我......”

“我喜歡你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你也喜歡我嗎?”

嘴唇相貼的感覺熟悉又陌生,等沈澈回過神來時,許遲已經抱著他深吻了起來,綿長又濃密的吻,舌頭在他口腔內輕柔地舔弄著,柔軟的唇貼著他吮吸摩擦著,沒有太多情欲的意味,只是情意綿綿的、輾轉而深情的,仿佛對待一件貴重的珍寶。

等到許遲終於松開手時,兩人都有點微喘,沈澈只覺得腦子裏亂亂的,被吮吸過的舌頭還發著麻,頭也有些缺氧的暈眩。

兩人呼吸不穩地對望了一陣,許遲正想開口說什麽,忽然響起了敲門聲,管家在臥室門外說,“少爺,老爺邀您和沈先生一起去打球。”

沈澈立刻坐直了身體,心臟砰砰直跳。

許遲道,“知道了。”

管家應了一聲,又去敲響了隔壁沈澈那屋的房門,他卻不知沈先生眼下就在許少爺房內,那屋裏又怎會有人。

咚咚的敲門聲讓沈澈臉上發熱,尷尬得要命,他想到從昨晚到現在,自己一直在許遲的房間裏,昨夜還和許遲做了那種事,一瞬間竟有了種偷情的感覺。

二人換好衣服一同下了樓,車子已經在門口候著了。上午的空氣很好,陽光明媚,晴朗無風,正是適合打高爾夫的天氣。

一路開到高爾夫球場,遠遠就看見許二爺已經站在球場,一身休閑打扮,姿勢利落地淩空揮了一下球桿。

許二爺見了沈澈和許遲,便收起動作,微笑道,“你們來了。”

沈澈叫了聲“許叔叔”,許遲也打了招呼,又從傭人手中接過球桿,選了一只較輕的碳素桿遞給沈澈。

沈澈從沒玩過高爾夫球,便直言說自己不會,許遲正要說話,許二爺卻先開了口,“不要緊,叔叔教你。”

許二爺說完便走過來,從背後環住沈澈,伸手握住他握桿的手,低聲指導他擊球技巧和腳位姿勢。

許二爺和自家兒子一般高大,個子比沈澈高,塊頭也比沈澈壯實很多,這樣的“教學”姿勢,分明就是從背後把他摟進了自己懷裏,胯骨幾乎抵住了他的臀部,稍微側頭就能看見那粉白秀氣的耳朵,姿勢相當暧昧。

父親這般公然占沈澈的便宜,許遲氣得臉都要綠了,走上前拉住沈澈的手腕,硬邦邦地說,“我來教你。”而後就把他拽到了自己身邊。

沈澈被猛的拽了過去,因為慣性,肩膀撞到了許遲的胸口,疼得皺了一下眉。

許二爺淡淡地道,“小遲,怎麽這樣沒風度?”

“我不想打了。”許遲冷著臉把球具扔給傭人,牽起沈澈的手便要走。

“許遲......”沈澈尷尬地站著不敢走,許家父子倆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有些無措——或者說是許遲單方面的怒意,許二爺還在旁邊若無其事地推著桿。

沈澈覺得自己若是還站在這裏,不回避一下的話,這許遲非要和父親撕破臉不可,於是便說,“許叔叔,我有點累,失陪一下,您和許遲繼續玩。”

許遲立馬忘了生氣,一臉擔心地扶住他,“怎麽了,是哪裏不舒服嗎?”

許二爺擡手推了一桿,才道,“小遲,帶沈先生去場外休息吧。”語畢又命隨從給沈澈遞上一瓶水。

許遲讓球童開來電瓶車,把沈澈帶到場外的涼亭下面,扶著他坐下,“還好嗎?是不是中暑了?”

沈澈搖搖頭,“我沒事,你去和許叔叔打球吧,我在這裏等你。”

許遲摸了摸他的額頭,感覺溫度沒有異常,才略微放下心,想了想又覺得氣得牙癢癢,“他占你便宜,你感覺不出來嗎?”

“是你多心了,許叔叔只是想教我打球。”

“他都那樣了還能是只想教你打球?!”許遲怒氣沖沖地,“不行,我馬上買機票,我們現在就回B城,離他越遠越好。”

“許遲,你別沖動。”沈澈連忙安撫他,“難得回一次家,不要總和許叔叔生氣。”

許遲還是氣哼哼,“他那樣對你,我怎麽能不氣?”

沈澈溫和地說,“他再怎麽說也是你父親,做父母的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,你這樣,他會傷心的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

“好啦好啦,不生氣了,嗯?”

沈澈說這話時,聲音軟軟的,尾音有一點上翹,輕柔又動聽;表情也是和煦而溫柔的,漂亮的眼睛幹凈又清澈。因為面帶微笑,本就十分好看的五官變得更加生動了。許遲看了,只覺得心都要化了,頓時只想湊上去強吻他,再沒有別的想法。

沈澈見許遲沒吭聲,於是趁熱打鐵勸他,“即便要走,也要回去和許叔叔打聲招呼再走,不然很沒有禮貌的。”

“好,聽你的。”許遲點點頭,站起身,“你在這裏等我,我去一下就回來。”

許遲往前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,把沈澈手裏的水瓶拿走,“他給你的水不要喝,肯定給你下藥了。”而後把自己的保溫杯遞給他,道,“喝這個。”

沈澈接過保溫杯,微笑道,“知道了,快去吧。”

許遲回到場地,許二爺正好揮起桿,一桿進洞,打出一記漂亮的老鷹球,他收了姿勢,轉頭對許遲道,“去拿桿,和我打一把。”

許遲站著沒動,“我不打了,回來跟你說一聲。”

“怎麽?為了那位沈先生,真要和我對著幹?”許二爺笑了笑,聲音裏卻沒了笑意,“上次你求我辦事,恐怕也是為了這個沈澈。”

許遲哼了一聲,算是默認,又說,“他是我的人,你別想動他。”

許二爺淡淡地道,“我是為了你好,我知道你喜歡他,所以更不能讓你陷進去。”

那沈澈長得的確是漂亮,一等一的漂亮,勝過他以前玩過的那些,正是因為這樣,他才更擔心許遲會壞在那人手裏。

許遲一時沒有說話,許二爺又繼續說,“你也長大了,該是結婚的時候,顏家早有意與許家聯姻,這事你看著辦,許家不能無後。”

許遲立刻說,“我不可能和女人結婚。”

許二爺表情陰沈,“這可由不得你。”

“除了沈澈,我誰都不要。”

許二爺側頭看著許遲,他這兒子如今已經長得和他一般高大,英挺俊朗的模樣與自己年輕時何其相似,只是再也沒了兒時的稚嫩,他看了半晌,才緩緩地說,“即使你娶了顏家千金,也可以讓那沈澈留在你身邊,不管他願不願意,我都有辦法......”

“我不是你!”許遲立刻打斷他,聲音有些發顫,“我不像你!明明喜歡男人還去娶妻,有了妻子還去找情人!我心裏只放得下一個人,我只要他一個人!”停頓了一下,又咬牙道,“你忘了我媽是怎麽死的了?!你還想禍害多少人?!”

許二爺陰沈著臉沈默了片刻,而後涼涼地說,“你心裏只有他,他心裏未必有你。你以為他喜歡的是你?你是我許二的兒子,許家的基業,誰會不喜歡?”

“他不是那種人。”許遲這樣說,聲音很堅決。

是,沈澈不是那種人,沈澈不可能因為他是什麽許家的兒子而喜歡他。

但有件事,父親卻無心說中了一半:他心裏有沈澈,但他卻不知道,沈澈心裏有沒有他。

不知從何時起,他的心就仿佛被沈澈攥在了手裏,再也收不回來。只要那人淺淺一笑,他就能感覺到雙倍的幸福;那人若有絲毫難過,就仿佛有成倍的苦痛施加在他身上。

但是,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——沈澈這樣好,他喜歡這樣好的沈澈,就已經足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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